第45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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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只是任性一点点,告诉妈妈她长大了,可以决定自己的交友圈,她会一直保持年级第一,做她可以宣扬的骄傲。
  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始踏出这一步,朱礼却找了上来。
  那时,是中考结束不久,她上了一个市级的采访,分享她学习的经验,后来,她去练琴的时候,中间被一个女人拦住了。
  这是她和朱礼的第一次见面,她说,你和你妈妈真像,漂亮、学习成绩好、还有艺术天分,你简直就像是她的翻本。
  “你想去这个世界最顶级的艺术殿堂吗?你应该过得像个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,要跟我走吗?我可以把世界上最好的资源捧到你面前任你选择。”
  朱礼就像个偏执的疯子,对着她喋喋不休,一会是她跟辜宝琳的初见,一会是她和辜宝琳的爱恋,一会是她们之间存在的误会,甚至说:“你本该是我们的珍宝才对,我们本来可以一起抚养你长大的,她偷偷带着你跑了,还把自己弄丢了。”
  “我找不到她,但是我找到了你,所以可不可以跟我走,我真的很需要你。”
  辜竹抚着自己跳得又快又痛的心脏,她憋了许久许久的气,才终于说出了那句:“我不认识你,我有自己的妈妈,你找错人了。”而后匆匆逃离。
  她开始在夜梦中惊醒。
  在那些惊醒的午夜十分,她看到辜宝芝在黑暗当中静静望她的背影。
  于是噩梦陷入了循环,那些在梦境中出现的无数双眼睛不断地凝视着她,眨也不眨,像要透过她,把另一个人的灵魂唤醒。
  辜竹再也无法确定,她是这个世界上,有人爱着的小孩吗?
  她是不是,本不应该存在。
  这样的疑惑,在她的大脑里存在了很多很多年,她开始害怕这个世界,从一开始的被迫远离,后来自己也开始远离,她驻扎进自己的世界里,谎称自己不需要那些热闹的生活,却在有一个人,只为她靠近时,而缴械投降。
  车内又恢复了寂静。
  无数光流闪烁又被切割成一片片消失在她们眼前。
  辜竹当然不知道辜宝琳最后说了什么话,可是她该猜得到的,她小时候曾躲过的那个衣柜,密密麻麻划刻了许多话,她还不小心看过辜宝芝偷偷留着的辜宝琳的日记本。
  那些笔迹凌乱如刀割的字句,句句都在说:她是一个怪物,她如附疽之物,攀缠躲避在她的身上,直到有一天,从她的肚子里撕碎,爬了出来。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朱礼讷讷,再无原来自傲睥睨的模样,她一直都低估了辜竹所知道的事情,她把她当无知小儿,想用金钱和资源来换取她的选择,却不知道,自己在她眼里,大概是个恕无可恕的罪人。
  “你要道歉的人,不在这里。”辜竹抱紧自己的书包,胸腔很闷,像不知哪里来的洪流要将她湮没,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着:“让我下车。”
  “你......”朱礼想问她怎么了,却被她冰冷的语气再次打断。
  “我要下车。”辜竹反手拍了一下车门,她的头颅一直压得低低的:“开门。”
  捕捉到她的情绪,朱礼没办法再强迫她,她开锁,看着女孩纤薄的身姿伫立在道路旁,夜风扫荡,如同一株无根的野花一样摇坠,她仿佛看到了独自逃离的辜宝琳,那时的她,是不是也这样,弓着羸弱的脊背,匆匆逃亡。
  眼见辜竹摇着手拦下一辆的士,坐进去后启动离开,朱礼匆忙抹去无知觉泛着的水雾,重新开着车跟了上去。
  她只是远远地跟着,看到女孩子平安下车回家,才在街头留驻,点起了一支烟。
  辜竹再无暇顾及朱礼的存在,室内一片黑暗,静默仿佛要吞噬她,她匆匆开门穿过客厅,冲入卫生间开始无声呕吐,那些白潭一只只剥好的虾蟹还是其他,以另一种形式从她的胃囊里全部涌了出来,连着她的五脏六腑好似也要一起离开这具怪物一般的身体。
  她痛哭的开关在年年岁岁的压抑里失去了原本的功能,她像枯萎的干花挤出的只有血泪。
  摁下冲水键,她洗了一把脸,洗漱台墙上的镜子清晰地照印着狼狈苍白的人。
  辜竹机械地开始刷牙,洗漱、洗澡,而后缓慢回到房间,倒进床上,盖上被褥,客厅留着的夜灯,微弱的光线顺着门缝溜进来,她睁着眼,开始一遍遍数数。
  天很快亮了,她从床上起来,给自己的茉莉浇了水,抚摸它仍旧光秃的枝杆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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