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(1 / 4)
李琅竹微微拧眉:“你是在自欺欺人,宫里行事,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。那位祭司若稍有不慎,你可能保证她不会将你供出?”
沉喻坦然:“供出便供出,她答应我,会做到这一步,只剩这一步了,我不想放弃。我知此事风险大,东卿不能帮我,我也不会强求,我本就抱了必死的决心,只是可恨此事不能由我亲手去做......”
“你是抱了必死的决心,你那位祭司可有必死的决心?她当真是与君上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送命不可?还是只是为了你才甘愿冒险?她可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?”
沉喻忽拧了眉,捻着指腹不作答。
李琅竹见他沉默,继续问:“你与你那位祭司是何种关系?”
“我是她的......义父。”
她微微一惊,更加气恼:“既为义父,你也忍心让她去送死?她还这么年轻,当年你离家也不过这个年纪,你是见过了大好河山,尝过了人情冷暖,你可以看开可以释怀,你可以觉得生命不过如此,那你的义女,她是这么想的?你可有问过她,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?”
“她......她愿意......”
“愿意?究竟是她愿意还是你挟义父之名强行逼迫?”
沉喻忽觉唇上失了温度,他或者秋洄,他们愿意一起赴死,可他没想过,他根本就没有给过秋洄第二条路,有后路有选择的,从来就只是他自己。
他仗着有秋洄的承诺,亲手将她推上了必死的路,而今他愿共死的承诺是对她完全的不负责,是施舍,是个笑话。
五指倏然收紧,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,支支吾吾:“我会赔给她的,用我这条命......”
“赔?你可知,只有活着才能赔偿,才能弥补,丢了命,可就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李琅竹看他犹豫的模样,叹息:“阿喻,逃吧。”
他心猛地一缩,抬头:“逃?你让我逃?我能逃到哪里?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?”
“没有容身之处也好过在这里如履薄冰,哪怕一路逃亡,你也能够挺直脊背逃亡,不用再卑躬屈膝。阿喻,放过自己吧。”
卑鄙,他们都太卑鄙,和太阳和黑夜和死亡一样卑鄙!
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,可她轻轻几句话又让他开始动摇,又让他开始畅想,畅想他和秋洄活下去的未来。
“琅竹,你和东卿一样卑鄙,你们都卑鄙。”
李琅竹勾起唇角却笑不出声:“谁让我们兄妹是两个人呢,一个人怎打得过两个人?”
“我打不过,从一开始我就打不过东卿,可那个时候你明明是帮我的......”
“我不帮你,难道要和兄长一起欺负你吗?”
他盯着地面,淡淡地下了逐客令:“你走吧。”
李琅竹望着他的侧脸抿了抿唇,最后留下一句:“你好好想想我的话。”
她走了。
一口气堵在胸中难以纾解,沉喻喘着气起身踱步又坐下,提起茶壶又猛灌。
凉水下肚刺激得他身体打颤。
他和东卿、琅竹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,表面上他们的情谊断在了他离家出走那一日,后来的撕毁婚约也极其干脆,可私底下他们三个仍有往来。
说是往来,但大多是他们有意无意的照拂,可这照拂在出事后像极了同情和施舍,他不愿承,便暗中替他们游走用人情交易。 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