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(1 / 3)
但是她为什么要说谎?
刚才在马车上,她眸光闪烁,矢口否认殿内曾有他人。
秦恭明白,她或许是怕他动怒。他信她,自她嫁入秦府,一颗心便全系在他身上。
四年来,无论寒暑,她总在他起身时跟着离了暖衾,为他更衣束带,穿戴好朝服,再一路送至门口,目送他策马远去。午间,常遣人送来府里备好的精致食盒,叮嘱他务必按时用膳。入夜,寝房里的烛火永远为他亮着,他踏着夜色归家,远远望见那一点暖光,便知她在等候。
有时走近了,若她恰巧临窗而坐,或是对着账簿,或是做着针线,抬眼望见他,便会隔着窗,对着他羞涩一笑。
昏黄烛火与廊下灯笼的光晕交织,映着她莹白的面容,朦胧如画,恰是灯下美人。
她在等他回家。
“夫君,你回来了。”这句简单的问候,他已听了四年。
初时不觉如何,直到某日她月事腹痛,蜷在锦被里昏昏沉沉睡着。
他推门而入,室内一片寂静,未闻那声熟悉的软语,只见她面色苍白,连身形都似在昏暗中清减了几分。
她被他动作惊醒,软软偎进他怀里,对上他的眼,迷蒙着眼唤他,唤了声“夫君”,声音又软又弱,却莫名熨帖。
秦恭的大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妻子空落落的腕间,目光却胶着在温棠脸上。探究之下,更多的是一股难以排遣的烦躁。
她喜徒步去寺庙,回来却哄他说是坐了轿子,他可以不在意。
但今日,为何他问起时,她不说实话?
为何连这等事也要瞒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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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门早已落钥。除夕子时,天地间一片浓黑,唯有灯笼几点,在漫天大雪中更显孤寂。一辆马车碾过积雪,留下深深辙痕,停在宫墙之外。
雪幕中,光线昏黄迷离,拉出一道颀长孤绝的人影,投在茫茫雪地上。
那人独立风雪,灯笼昏黄的光线,将他影子在雪地上拉得极长,极长。雪片无声落在他肩头,发上,染白他如墨的发丝。
所立之处,一点一点暗红的痕迹在雪白中晕开,如雪地里怒放的红梅,凄艳刺目,带着浓烈的血腥气。
殷红的血珠,自他垂落的手掌边缘无声滴落,溅在雪地上,绽开小小的,令人心悸的血花。
那身影被灯火拉得极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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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过了之后,大年初三,按例是出嫁女归宁省亲的日子。
清早起身,推窗望去,天地间仍是白茫茫一片。雪积得极厚,庭院枯枝覆雪,庭院里的水缸也结了一层薄冰,
仆妇们裹着厚袄,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来走动,缩着脖子,忍不住跺脚呵气,低声抱怨着这冻得人骨头发僵的鬼天气。
厨房里更是难熬,洗菜洗碗需得将手浸入刺骨的冷水,厨娘仆妇们只得先将井水烧得滚烫,再兑入冷水仔细调温,方能勉强下手。
整个府邸,唯一对这大雪天欢喜雀跃的,大约只有元宝。
这小东西夜里赖在暖融融的窝里酣睡,白日里便撒了欢,金灿灿的小身影在雪地里钻来钻去,撞进雪堆,兴奋地刨着雪,只留一条蓬松的尾巴在外头快活地摇晃,扫起阵阵雪沫。 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