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(1 / 3)
“别咂摸了,不值钱的玩意儿!”英仙的绢帕在空中一甩,“就算是在同善静院开过光的,也连碗老茶都换不来。”
十块银元换一块不值钱的牌子,这事听起来似乎荒唐,但若是三娘所为,那就必定会有其缘由。
蒲争驱车赶至同善静院时,暮鼓刚刚敲过。
暗红色的庙墙在夕阳下泛着冷光,住持手持念珠,听完她的来意后缓缓摇头:“此牌确为本院所出,但施主所求何事......”老尼姑的视线掠过她手中的木牌,声音忽然变得飘忽,“既是香客私隐,贫尼等不便过问。”
线索就这样断了。
殿前的香炉青烟袅袅,诵经声从大雄宝殿阵阵传来。蒲争站在银杏树下,手中的木牌突然变得沉重。
三娘当真只是为她祈福?可若是祈福,为何要瞒着她?
她正出神,忽见一位香客捧着木牌从身旁经过。那木牌光洁朴素,没有任何装饰。蒲争心头一跳,急忙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木牌——
这珠串根本不是寺庙之物,又或者说,这珠串是三娘后来自行穿起来的。
每隔五颗檀木珠便有一颗黑色的珠子。
同善——望南。
蒲争抬头望向寺院南侧,一片苍翠的檀木林在暮色中沙沙作响。于是她一头扎了进去,直看到正南方的第五棵树干上赫然被刮掉了一小块树皮,根部的泥土也有翻动的痕迹。
泥土被层层掀下,那被掩藏的秘密终于重见天日——
事情要追溯到民国六年,那时,还是梁家族长的梁鸿勋听到了一阵风声:
有人说几年后,一条官道将从泊罗村穿行而过,届时田价将翻数十倍乃至百倍。
毫无疑问,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。于是梁鸿勋辗转难眠,每日都在暗中打探消息的源头以验真假。可巧的是,当年田赋科的副科长王敬崇亦正寻着梁鸿勋的踪迹,皆因这官道穿过的,恰恰是他们梁家子孙梁永昌的棉田。
一顿饭、几杯酒,觥筹交错的俯仰间,梁鸿勋便换来了土地规划的具体安排。
棉田得手,三七分成。王敬崇笑笑,谦卑地给自己比划了那个“三”。当然,前提是那块地要梁鸿勋握在自己的手里。
回到梁家祠堂,梁鸿勋在祖宗牌位前枯坐了三夜,最后终于想出了一套万全的法子。
一直以来,在族长身份之外,梁鸿勋还暗中操控着几家地下钱庄。于是,作为背后控制人的他派人引诱梁永昌在钱庄欠下高额巨款,并以棉田作为了抵押。
但问题在于,按照族规,梁永昌作为无嗣者,其田产本应收归宗族重新分配,而一旦土地回归梁家,梁鸿勋就必须要按照族规将棉地再分出去。
于是为了绕过这一阻碍,梁鸿勋假意开恩,给了梁永昌三年的延嗣期,并以权势威胁丁家与之联姻。暗地里,他又命人在梁永昌家的水井中动了手脚,导致梁永昌无论如何都生不出男丁。
由此,这延嗣期就成了梁鸿勋精心设计的缓冲,等期限一到,钱庄那头渔网
一收,梁永昌就可以将抵押的棉田收走,真正放进自己的囊里。
此刻,徐三娘埋藏在檀木下的证据正静静躺在案头。
那些泛黄的账本、誊抄的字据副本,每一处破损的边角都诉说着她这些年暗中搜集的艰辛。三娘用性命换来的,正是要揭开这个精心布置的局:
若能证明梁鸿勋通过高利贷手段非法获取土地,便可在审判庭上主张抵押无效。如此一来,棉田便能重归梁永昌名下,再作为遗产,分到蒲争的手上。
她想把本应属于蒲争的抢回来。
另一边,三敬的尸检也有了结果。 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