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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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准确地说不是黑,是玄色。月已落,天未明,北方大陆将明未明的暖黑天色。黑里微赤的天空还飘着金色的流云,聚散而成的图形是黄鹤,是飞鹿,是金钱、如意,底下缀满的是“万字不到头”。
  停棺的是白水关山中的一座天然溶洞,洞里燃着篝火,火光映照下那些洞顶垂下的石柱、石笋都化身成了野兽的獠牙,想要将洞中一切全部吞噬。那副黑棺,还有那群黑衣人。
  木扎鲁盯着面前的棺木心头烦乱,想不明白怎么就把它抬出来了?
  亏得为了长途运送这“走马材”制得轻便,他们几人才能搬得出来,虽然也费了不少力气,现在背上还有没有散尽的薄汗。若是用上顶级的黄柏和“浑六六”的尺寸,那是非八仙人抬不动的。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抬得动算好还是不好。
  他把之前的计划又捋了一遍:第一步,将看守棺木的人迷倒;第二步,悄悄潜入;第三步,把棺木打开搜索一番,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。
  明明设计得好好的,谁知在第三步卡住了,棺木打不开!
  怎么会打不开呢?温鹤引入殓的时候他就藏在房梁上,看得明明白白。那尸身放入棺木中后盖棺就只卯了榫,并没有打上棺钉,按理说用点力气就能移开的。可就是打不开。
  眼看那迷药的劲儿就要过了,他急得是满头大汗。若是重找机会再来一次,又要多耽搁些时日,他可不想当王爷手里那摔死的鱼。没办法,只能带着兄弟们把这副棺材给偷了出来。
  “大哥,现在怎么办?”旁边一个身着夜行服头蒙黑布巾的男子问道。因为布巾的阻搁他嘴里的话说得混混呼呼的。
  木扎鲁正心烦意乱,一把把他的蒙面巾扯了下来,“在这里还蒙着这东西干什么。”
  他低头一看手里的黑巾上还用金线绣了个玄鸟图案,更是来气,一把把黑巾砸到对方脸上,“你是怕别人找不到王爷头上,还带着王府的东西出来。”
  黑衣人垂着头任他训斥,其余几人也不敢出声,一时洞中安静无声,只有篝火偶尔哔驳一声崩出的火花。
  现在怎么办?自然是要开棺。
  丢了个正五品大官的棺木外面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,但既是冒着风险把棺木偷出来了,不管下一步要怎么收拾,眼下肯定是得马上开棺。
  木扎鲁围着棺木又走了一圈,手在棺盖边缘摸索。本该下葬前才下的七颗镇魂钉从天盖牢牢铆入了棺帮里。
  他虚着眼看那盖与棺板的缝隙,提着手中的薄刃单刀想要插进去。刀在半空举了半天,终究是没有碰到棺木。
  木扎鲁自幼在部落里听过许多关于亡灵的传说,让他杀人眼都不会眨一下,但是要做这开棺扰灵的事却有些忌惮。
  何况手中这薄刀,虽是杀人的趁手兵器,但现在起不能起,撬没法撬,面对六寸钉五寸盖却是毫无用处。
  “去下面屯子里抓个木匠过来。”
  一声令下,两个黑衣人飞身而出, 半个时辰之后果然抓了一个木匠回来。
  木匠穿着赭色的大襟斜领衫裤,头上包着皂布巾,被黑衣人绑了双手推搡着进得洞来。到了棺材前面,木扎鲁取了他口中塞的口布,用刀挑了手上绑绳,又让黑衣人把一起带回来的工具袋塞回给他。
  “把这棺打开。”
  木匠“噗通”跪下,叩头讨饶,“大人饶命,小的八字轻,就是族里有人过世也从来不叫小的去抬棺。您让小的来开棺是要小的性命啊。”
  话音刚落,只见银光一闪,皂巾连着一蓬乌发落地,木匠瞬间披头散发,像个蓬头鬼。
  “反正都是死,你自己选。”
  木匠无法,颤颤巍巍从工具袋子中拿了一把锤子一根撬棍走到棺木前,面对棺头磕了三个响头。
  他然后起身用锤子在棺钉打进去的地方沿棺帮斜着猛敲两下,那棺钉向上弹起半寸,木匠把撬棍顺着微微启开的缝插了进去,拿锤在棍头敲打着往里。如此这般,棺钉又往上走了一截。如此这般反复操作,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七颗棺钉竟被起了出来。
  木扎鲁让另外两个黑衣人沿着一个方向把棺盖推开,露出大半的内里。他把之前蒙面的黑布拿出来,重新把口鼻蒙住,然后又从火堆里抽了一支火把,擎着伸到开口上方。
  棺内四壁糊了浅黄色的呈文纸,底下铺了一层油布一层青麻秆一层棉衾,尸身用白布裹得像个扎紧的蛹,也用油布包着平放在棉衾之上。
  此去应天路途遥远,天气又日渐炎热,所以请了当地夷族的巫医用特制草药对尸身做了处理,据说能保三月不腐。所以棺内尸臭并不明显,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草药味道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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