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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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其实更早些年,霍知敬还未彻底扶持傅沉西的时候,霍汀洲想过外放一事,他想回凉州,当年他和霍娉婷就是在凉州灾年跟着霍知敬来的上京。
  凉州地处北凉十三部的交界地,终年缺水,地形崎岖,那里不光穷,还都是恶水,每逢灾年死的人都是堆在板车上然后拉到荒郊野岭一把火烧掉的,霍汀洲为官入仕,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让凉州那片地方的百姓能够不会渴死、被饿死、被冻死,被战火波及流离失所。
  霍知敬不让,那一年他十六,霍知敬将他关在祠堂当中,三十棍家法打下来,差点把他打死。
  后来还是霍娉婷跪在书房前跪了整整一夜,哭着说霍汀洲年纪还小,不懂父亲对他的良苦用心,辜负了父亲的栽培,这才求得霍汀洲从祠堂中活着走出来。
  最后霍知敬用霍娉婷要挟霍汀洲,要么将这个和他相依为命的姐姐留在上京,他独自回凉州,要么他入尚书省。
  用自己的亲姐换取心中所求的正道,霍汀洲没这个脸。
  他只好退而求其次,留在上京蝇营狗茍,但他要求霍知敬同意他分府而居。
  自古男子未成亲,是无法和族中亲老分府的,但霍汀洲执意分府,霍知敬两相权衡之下,只好同意。
  分府是有代价的,霍汀洲在成年的自由与长姐之中,选择了后者。
  霍知敬对他们有养育之恩,如今就算霍知敬挟恩求报答,他霍汀洲也无法有什么怨言,这是当年他和霍娉婷活下来的代价。
  成为上京城中的一条狗,成为他霍知敬的一条狗。
  这话说的难听,但在霍汀洲眼中,他就是这样的存在。
  不管旁的人怎么看重他清贵的品行和傲人的家世,霍汀洲从始至终,心里只住了一个当年饿的连草皮都要啃的可怜虫。
  卑微地求着霍知敬,求他救救自己,救救阿姐。
  这世道,人吃人,狗咬狗,想活下来,不容易。
  霍知敬权倾朝野,住的地方却很是偏远,宅子在城郊最东边,边上是一座破旧的小寺庙,终日里听着晨钟暮鼓,丝毫没有富贵人家该有的奢靡。
  霍汀洲十六岁之前,就是在霍宅长大的。
  霍知敬对他很严格,君子六艺,该学的样样不落,若不是他从小体弱多病,霍知敬甚至还想把他送到军营中历练两年。
  “公子来了,大人正在书房等您。”
  管家姓谢,是这个宅子里难得的忠厚之人,霍汀洲尊敬地喊了一声‘谢叔’,然后跟着他一路去了书房。
  咚咚咚,三声沉闷的叩门声响起,谢叔推开了书房门。
  “父亲。”霍汀洲站在廊下,朝站在里头的人影行了个礼。
  “跪下。”
  霍知敬从一片阴影中走了出来,他的面色铁青,身上朝服未解,他狠狠将手边茶盏掷到了霍汀洲脚边,疾言厉色:“玊玉,你究竟背着我,干了什么好事!”
  霍汀洲神情未变分毫,他只是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,脊背笔直,没有丝毫怯意。
  他从很早开始就不怕霍知敬了,从霍知敬擅自做主规划好他的仕途后,他便什么都不怕了,从他进入尚书省开始,他最会做的一件事便是阳奉阴违。
  外人皆叹他高洁无双,霍汀洲只觉得可笑,他只是烂泥里的一块顽石,被霍知敬捡回来,包装成了美玉。
  他没有抱负,没有苍生,他自私自利,心中最想做的一件事只是回凉州,那是他疮痍的故土。
  既然他什么都做不了,那便什么都不做吧。
  霍知敬逼他党争站队,他心不在焉不肯上心,霍知敬让他揣测上意结交同僚,他便清冷孤傲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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