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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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再说王延邑已经行动,他想,一定会赶上的。他现在担心的只是李祐从小没见过什么风浪,指不定被吓坏了。
  说起来幼时的他见到现在的自己,恐怕更要被吓坏了。
  李禛自幼便知道如今在王府中他唤作‘母亲’的并不是生母,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他的时候便难产而亡。
  自他有记忆起,李诫便从没分过几分偏爱给他,那时他尚年幼,懵懂无知。新进门的恭亲王妃迟迟无己出,他是府中唯一的孩子,没道理遭此冷落。
  只是愈发勤苦,书卷骑射不敢稍怠慢,痴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,父亲定然会多看两眼。
  这番自欺欺人的话他只信到了李祐诞生,李诫对这位续弦颇多偏爱,哪怕生下的是一个女儿,竟也捧在手心。
  彼时长久的漠视早已将李禛磋磨得近乎阴鸷,明明是六岁的稚子,脾气早已阴晴不定,一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情,便对下人非打即骂,惹得府中人也不愿到他的院中做事。偶有风言传到李诫耳中,便又是一顿厉斥:“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,也不知将来会是多毒辣的人。”骂罢便拂袖而去。
  李禛独自在院中罚跪,小小的身板绷得笔直,隔着窗棂,望见李诫抱起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,神色缓和了不少。
  他听人提起,这个便宜妹妹叫李祐。
  好笑。
  那是心头第一次涌起如此重的杀心,哪怕那时才七岁。
  他那么努力都没有得到父亲的正眼相待,凭什么李祐从一出生便独享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。
  但他不过一个半人高的孩子,纵使怨念再重,也奈何不了这日夜被人拥簇的稚子分毫。
  他尝试着不去看,不去想,将自己隔绝在那一家三口人温情的生活之外。内心又残存着一丝侥幸:李祐终究是个女儿身,纵使李诫视他如珍宝,将来承袭爵位的,也只能是他。
  李祐平安无虞地长到了三岁,猫嫌狗厌的年纪。不过实际上觉得厌烦的只有李禛,其他人仍是围着这个如白玉般的孩童打转。
  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亲近同龄者。但偌大王府,勉强够得上孩子身份的唯有李禛,又有兄长这层身份的加持,李祐便总是缠他。
  那日清晨他在后院习箭,腿上忽然一热,他低头一看,竟是一张面目可憎的小圆脸。
  眉头霎时紧皱,随即又像想起什么喜事,勾起一丝笑意。正愁没机会报仇,这倒好,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  他刚准备掐着李祐后脖颈将人拎起来,眼角余光却捕捉到廊下阴影里只着单衣的李诫。
  邪念便这么生生被人掐断了。
  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,就说这好父亲怎么会放李祐独自起身。
  当然,也不可能是为了试探他,李诫没那么无聊。恐怕是小孩子醒得早,仗着宠爱将李诫也折磨起来,李诫慢她一步,她便自己先跑到院子中了。
  有靶子的遮掩,李禛笃定李诫看不到他的脸,便大着胆子继续看,李诫的眼中竟有慈爱,只不过并不是为他。
  悬在半空的手悄然一转,他不太熟练地将人抱起。
  其实九岁抱三岁,还是有些吃力,李祐看不懂李禛因手臂酸痛憋红的脸,只是为着今日兄长愿意与她亲近,咯咯笑着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,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李禛唤道:“哥、哥。”
  真……真令人生厌。
  强压着心头的怒火,勉力支撑着超乎臂力的重量。就在临近崩溃的时候,李诫大步流星上前,稳稳接住了下坠的肉球。
  李禛装作才看见李诫一般,诚惶诚恐。
  李诫将李祐拢在肩头,视线转向李禛时,却在无形中带上一层审视,嗓音沉哑:“你妹妹……很喜欢你。”
  明知自己该说些好听的话,但瞧着这截然不同的态度,终是没法逼着自己违心。他垂首躬身,将翻涌的情绪压下:“父亲,今日还有晨学,我先行告退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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