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(1 / 2)
以往谢定夷心烦的时候多是选择来他这里休憩,什么都不用干,什么都不用想,随处寻个床寻个榻,倒头就可以休息了,就和在边关时一样,她同意他入宫,除了登基之初内廷需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外,也是真的信任他。
“陛下……”武凤弦仰面看着她,眼里似有无数情绪翻涌搅动,一滴清泪从眼尾滑落,落入发间。
谢定夷抬手为他拭去这滴泪,动作温柔,口中却仍是淡漠,道:“其实该查的事我也查的差不多了,这些日子把你禁锢在此地,只是因为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你。”
武凤弦道:“那陛下今日来,是已经想好怎么处置微臣了吗?”
谢定夷坦白道:“也没想好。”
她说:“父亲和我说,帝座高寒,本已是孤家寡人,能少杀一个就少杀一个吧;老师和我说,你心思不纯,不能再留在身边,让我勿要优柔寡断,早下决心。”
寒冷的夜风从阁楼上吹拂而过,带着谢定夷的发尾拂过武凤弦的手背,他闭了闭眼睛,道:“陛下若想要臣的性命,臣愿以死谢罪。”
“不是我要你的性命,凤弦,”谢定夷说:“是你没给我保下你的机会。”
她问:“晏停是你的人吧?”
事到如今,武凤弦也不意外她能查出来,道:“……是。”
谢定夷问:“那你知道他原先的身份吗?”
“原先的……身份?”武凤弦满目不解,迟疑道:“他不是沣州节度使……”
谢定夷道:“他是谢持的人——不,应该说,他是吾丘寅的人。”
她将武凤弦眼底的震惊收入眼底,继续道:“他原是东宛人,祖籍沣州,东宛战乱之时随族中迁至阙敕避祸,后以幕僚身份进入左相府,跟在了吾丘寅的二子吾丘越身边,暂作侍从之用。”
“阙敕城破后,此人随着吾丘越被安置到了庆云邑,不久后,吾丘寅想要联系旧部东山再起,又将他和吾丘越送到了晋州,此地有一个阙敕的暗桩,唤作尘阅楼。”
“彼时谢持于晋州练兵,常借着喝酒的名义来到此处,与岱、沣二州的官员联系,吾丘寅知晓后,就将吾丘越以侍君的身份安插到了她身边。”
“其实谢持也知道,莫名其妙送到她身边的人一定都不会简单,但她却还是接受了这个人,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武凤弦张了张口,犹疑道:“……因为晏停?”
谢定夷道:“是,因为晏停。”
宁竹是宋家的人,这些年一直在给宋家传递关于谢定夷的消息,也知道她心中一直念着宣德帝卿,宋氏想知道此人到底是不是谢定夷不肯立后的根本原因,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试探此事。
可谢定夷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,她征战多年,暴戾多疑,太过拙劣的把戏一定会被她看穿,到时候宋氏也脱不了干系,想要顺利探查出此事,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别人之手。
自然,这个被选中的别人就是和他们一条船上的武凤弦。
原本宋氏和武凤弦并没有什么交集,一个世家、一个出身平平,靠自己战功闯上来的贵君,要不是因为谢定夷将谢持记到了他名下,宋家或许根本不屑于和他一起筹谋。
在尘阅楼见到晏停第一面,谢持就觉得他和虞静徽的画像有那么几分神似,后又借着探望的名义让宋同亲自到了晋州辨认,最终决定将此人收为己用。
宋同和虞静徽是同一辈人,同在梁安多年,世家之间你来我往,也算从小见面,他让宋家见过虞静徽的仆从细想了他的穿衣习惯和各方面的秉性,教习了几个月后,谢持就在某次进宫面见武凤弦时带上了这个人。
甫一见到此人容颜,武凤弦心中就颇感怪异,待谢持走后才在夜半惊觉,匆匆寻出虞静徽的画像细看,果然有那么几分相似。
后几次,谢持来见他也总是带上此人,武凤弦也总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,谢持见他对此人的颇为关注,便知时机来了,于是在某日似有若无地提到了谢定夷对江容墨的宠爱。
她嘴上说的是江容墨,其实心里点的是沈淙,她也早就在武凤弦查返魂梅香的时候就将对方的存在透露给了他,只要他心中存有一分嫉妒之心,她就不怕他不上钩。
果然,没过几天,对方就向她讨要了晏停,她佯装讶异,却也装出一份孝顺的样子,言听计从地把人给了他,没过多久,他就在沣州此人造了个假身份,宋氏看在眼里,还替他补全了额外的漏洞。 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