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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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最好这样。
  他埋在枕头里,突然笑了一声。他真觉得自己蛮好笑的,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像取代了江值的位置,而成为了江既皑短暂的母亲。
  对他的印象竟然已经开始变淡了,枕巾湿濡一片,把自己憋死之前抬起头来,他已经想不起来江既皑长什么样子了。
  走吧,走吧,坐什么高铁,怎么不坐火箭走。
  他呼吸了两口,尝到了宇宙的味道,和布满阳光的楼梯一个味道,和橘子烟草一个味道,和湿汗一个味道。
  坐在床边,好像到了夏末,如果按照阴历算,夏天其实已经结束了。他站起来,倒了一杯温开水,想了想,顺着窗口倒了下去,混进雨里。走到冰箱边,打开,他想喝一杯冰白葡。
  冰箱随着他的动作,里面亮起暖黄色的光。这是一台老式冰箱,杜鹃说已经活了很多年了,还是千禧年的淡季从百货大厦里买的。嗯……现在已经没有百货大厦了。
  冷藏室分了三层。上层陈列了两排保鲜盒,他随手拿了一盒,透过磨砂的壳子,里面装的是青提。他把每一盒拿下来,放在餐桌上,剥好的荔枝,切块的白梨,洗好的绿枣,还有一盒里是巧克力棒,他喜欢吃里面的果仁和果干。
  中层是一些塑料袋,拿出来看看,是饭菜,还留了便条,让杜鹃帮他拿到微波炉里热一下,准备得多,让他邀请别人一起吃。
  下层是卧放规整的酒,添置了不少,大多是莫斯卡托,看上去是从酒吧里带回来的。
  侧边的小隔层里是一些酸奶和啤酒。
  秋月白把所有的东西都小心搬出来,放在餐桌上。
  他又开始好奇冷冻室。一层一层打开,全是肉,分成了定量,用保鲜膜裹着,品种用马克笔写在标签上。鸡腿和鸡翅有一整个塑料袋,他爱吃烤腿和煎翅。
  其实白费力气,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看过去,拿出来,还要一个一个再拿回去,但他仍不遗余力地搞搬运。
  最后关上冰箱门,他忘记了他想喝的冰白葡,和远古时代的冰箱面对面站着,好久,才轻抽了一口气,转身回到窗边。
  天色是蓝灰色,云是深灰色,雨是银灰色,他是无色的。那台冰箱牵动了他的心,冰箱里的东西占据了他的脑子,已经逝去的冰冷的手感和空气中青草泥土弥漫的苦味交杂在一起。
  他朝下看,红楼的墙壁在雨水中更深,呈现出暗沉的朱红。
  闭上眼睛,空气已经沉寂了将近三个小时,他又不住地去幻想猜测。
  不知道什么时候,哪一天,哪个瞬间,夏天就真的消散了。
  有时候他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刻接到江既皑的电话,听到江既皑在那头笑、说话、呼吸,咳嗽,都是低低的,在耳边似的。
  一开始他绝口不问他的生活,和他赌气一样,但实际上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不去,说白了,是跟自己赌气。
  江既皑太迁就他,不论秋月白态度如何,他都柔软。而秋月白,他不再是一棵树,他确实地变成了另一棵树的根茎。
  日子忽然随着江既皑的离去而变得了无生气。杜鹃乐忠于摆弄着桌面上的小鱼缸,那是宋啸某一次在菜市场买鲤鱼的时候摊主给送的一只小鱼苗,平安总说等它长大了就红烧吃掉。
  杨艳阳一开始问江既皑哪里去了,为什么不来喝开水馄饨了,秋月白撅了两次嘴,陈幸就不让他问了。宋啸倒是大大咧咧,站在喧嚷热闹的各大摊位中间扯着嗓子喊:“我们家江既皑去上大学啦!”哦~大家这才知道,江既皑还是个学生呢。
  费叔的肘子和卤肉还在旺季,做的多,总有吃不完了,还是和以前一样,打电话让去拿。本来都是江既皑去拿,他跟费叔最相熟,结果现在成秋月白去拿了,次数多了,费叔总要念叨。
  秋月白不愿意跟宋啸他们说江既皑,却很乐意坐在费叔的摊子边,喝一瓶冰啤酒,就半拉肘子或者一些卤菜。
  旁边卖烤串的叔姓钟,近期极爱吃杨艳阳和陈幸的小面,费叔说那面本来就好吃,他原来是山猪吃不了细糠。
  钟叔悄咪咪打听,问买小面的那俩到底是不是那个,秋月白摇摇头说不知道,钟叔笑着递给他一串烤带鱼,又问那天闹事的是不是被江既皑打跑的,秋月白也笑了,说是。
  费叔说他们都知道,因为卖冷饮的老太太远视,瞅见二楼窗口弹弹弓的小江了。他们说小江真好样的,小伙子人长得帅,面冷心热,也勤快,谁跟他谈对象算是捞着了。
  秋月白当时心想,是啊,他算是捞着了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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