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低飞过夏天 第81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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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你们分手这三年,她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,该工作工作,该生活生活,但我知道,她心里一直没放下。有时候,我无意间提起你的名字,或者电视上看到海上救援的新闻,她眼神都会恍惚一下。”温雪萍的声音很轻,却像重锤敲在周西凛心上,“追她的优秀男孩子也不少,但她一个都没答应过。”
  周西凛的脚步微微一顿,喉结滚动了一下,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医院的灯火。
  温雪萍的话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他心底某个尘封的盒子——分手后他曾见她和别的男人一起从便利店出来,这一直是他的小心结。
  可现在看来,她并没有比他更早地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。
  “其实……”温雪萍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,“侬侬这孩子表面温和,但骨子里刚强得很,这种人容易认死理,钻牛角尖,她会给自己筑一道透明的墙,把自己围在里面,因为她怕一旦流露出一点点软弱,别人就会抓住她的软肋伤害她……所以她才会在处理你们感情的时候那么决绝,那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。”
  温雪萍的声音带着哽咽。
  周西凛的眼底瞬间涌起一片荒芜的潮湿。
  那道透明的墙。
  作为她曾经最亲密无间的爱人,他也曾经触摸到过。
  他甚至撞过,也试图砸碎过,却最终被隔绝在外。
  那道墙后是她恐慌的心,以及用平和伪装的恐惧,他以为他足够理解她,可其实却错过了打开她内心的时机,用更激烈的对抗回应了她的封闭。
  两人沉默地又走了一段。
  温雪萍看着前方亮起的红灯,缓缓停下脚步,目光投向远方迷离的夜色,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。
  “小周,阿姨给你讲讲我们母女的故事
  吧,或许你能更明白侬侬一点。”温雪萍这样讲。
  周西凛认真地看着她的侧颜,缓缓点了点头。
  “我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,为了给我妈,也就是侬侬外婆治病,那会儿家里穷,供不起两个女儿读书,我打工,省吃俭用,供温晴芳读书,希望她能有个好出路。”
  温雪萍的声音平静,却蕴含着浓重的悲哀:“后来,我二十岁时,经人介绍,嫁给了侬侬的爸爸,那时候觉得他斯斯文文,有份体面工作,能依靠。而温晴芳呢,青春期叛逆,十八岁就跟着个小混混跑了,那人就是邬志国。”
  “可怜我没日没夜的打工赚钱养家,最终换来的是温晴芳书也不读了,家也不要了,等她再回来,抱着个女婴,就是邬南,那时候,我正怀着侬侬。”
  提起女儿,温雪萍眼神变得柔和了一瞬,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:“我给她取名‘侬’,希望她一生温热地活着。”
  “可是啊……”温雪萍的声音陡然变冷,带着刻骨的恨意,“我看似嫁了个好男人,实则遇人不淑,那个畜生他酗酒,赌博,输了钱,或者在外面受了气,回来就拿我和侬侬撒气,皮带,凳子腿,烟头…什么都往我们娘俩身上招呼。”
  温雪萍的语速加快,那些不堪回首的噩梦仿佛就在眼前:“侬侬还那么小,吓得直哭,我就把她死死护在身子底下,有一次,他嫌侬侬哭得烦,抄起暖水瓶就要砸,我扑过去挡,滚烫的开水全泼在我背上……”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,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灼烧的剧痛,“侬侬吓得都不会哭了,缩在墙角,眼睛瞪得那么大,那么空。”
  周西凛的心几乎无法呼吸。
  他无法想象,温侬那么小的年纪,是如何在那种地狱般的恐惧中活下来的,而这样的孩子,注定很难重拾安全感。
  “侬侬十五岁那年,刚上高一,国庆放假在家,那个畜生不知为什么又发了疯,揪着侬侬的头发把她拖到地上,我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,看着侬侬惊恐到极致的眼神,我脑子里那根弦‘啪’一声断了,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抄起菜刀,从后面砍了过去。”
  “一刀,两刀,很多刀……直到他不动了。”温雪萍的声音轻得像羽毛,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血,流了一地……”
  长街寂静,只有温雪萍压抑的啜泣声和远处车辆的嗡鸣。
  “后来邻居报了警,我们附近有个女孩,在大城市当律师,她父母觉得我们母女可怜,就打电话让她回来帮忙。”温雪萍擦了擦眼泪,声音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,“那女孩是个好人,她替我奔走,最后我被判了十二年。”
  “我走之前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侬侬。”温雪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,“我临走前,把温侬托付给温晴芳,因为怕温侬寄人篱下过得不好,把家里卖房子的十万块钱一并给温晴芳。”
  说起这件事,温雪萍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自嘲:“我那时候真是蠢啊,我没想到多年没见的妹妹已经在岁月和生活的磋磨下,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……他们对温侬很不好,想必温侬也同你说过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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