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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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忍不住丈量起这一具白骨。
  在我的记忆,或者说幻想中,应不悔比我高出快一头,他已经长成了青年,可这骨骼却……
  却是少年的。
  我起先不敢信,反复量过一遭又一遭,才不得不信了。骨殖莹洁,竟同我的身量差不多,无论手骨还是腿骨,自趾节往上,几乎都与我手脚的长度相吻合。
  是他骗了我,还是我独自痴望,本就彻头彻尾一场空?
  我分不清,分不清了。
  我坐在骨头边,抱膝埋着首,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剩下什么。我身体中的一部分像被抽离掉,只留下空荡荡的半身壳。我摸到了一截骨,将它放在胸前,被硌的感受很鲜明,我勉强相信自己还清醒。
  “尾衔。”
  狐狸的声音在上头,有些模糊:“你下去好久了,该上来啦。”
  我缓慢地抬起头,想答一答话,却硬生生将“嗯”字卡在了喉头。
  啊。
  藤活了。
  原本枯死一坑的棘藤,不知何时生出了新枝。细韧的藤缠上了白骨,又攀出空洞洞的眼眶,在我身边聚拢一簇苞芽。
  这是幻象,还是真实呢?
  我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。它比我想象中还要柔软、还要鲜活,叶缘蹭在我掌心,这种又轻又密的痒感,一时叫我心生恍惚。
  “尾衔,尾衔!”
  依旧是秦三响,狐狸没得到回应,忧心忡忡探头,扯着嗓子朝我喊:“你怎么了,要帮忙吗?”
  我低头一看,果然,新生的棘藤不见了。
  可我没想到的是,白骨也消失了。
  方才还和我两相依偎的骨殖,这会儿已经再无影踪,好似这坑里从来只有枯藤、只有落寞。
  我大抵真疯了。
  可是为什么,心脏的坠涨感愈来愈严重,叫我不得不捂住心口。我分明没有受伤,却觉得血肉都从指缝里往外渗透,我一定失去了许多东西,也忘记了许多事,但究竟都是些什么?
  我想知道,我要找到。
  我攥紧了掌心,良久后呼出长长一口气,对秦三响说。
  “不用了,走吧。”
  城太大了,无穷无尽。灰暗、颓败,又死寂,越走越叫人觉得忧悒。我生平从未体验过这种心境,也不晓得悲戚竟然如此可怖,白日隐没时,我已经快被彻底吞没掉。
  我们一无所获,城中除却佛堂外满是废墟,只有断墙残雪、荒芜窄路。
  秦三响劝道:“先回去休息吧,尾衔。你想找什么,咱们明天再继续。”
  我们就回到院中。篝火燃起后我盯着那破洞,猜测应不悔会不会突然从洞里看向我。
  可惜,隔壁一直是空的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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