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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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尾衔”年纪尚小,行为举止却已经很老成,他身体微微前倾,听得认真。
  “是,丹目家里还有一双儿女,加上老母,拢共五人。”“尾衔”接过应不悔的话,“秋来蝗灾,益原豹虐,他家没能攒够粮食,却依旧没有赶走我。桑织的手裂了口,送给我一条撕好的肉,叫我放心吃,说丹目还能再猎到新的鹿。”
  小孩顿了顿,补充道:“桑织是丹目的妻。”
  应不悔将眼睛闭上,我随即陷入黑暗中,他似乎冥想了什么东西,但感受没能直接传递给我。
  半晌,“尾衔”才重新出现在我眼前。应不悔接着问:“尾衔,你觉得这算是什么?”
  “尾衔”眨了眨眼睛。
  “你我的感受,从来都是一样的。”
  “那只是感知,”应不悔说,“尾衔,我想听你亲口说。”
  二者好似在交流,却又好似在一直绕圈子,处处透露出忸怩,难免叫我类目牙牙学语的孩童。
  可是孩童尚且能够被长者引导,俩孩子凑到一块儿,却只能自行探究。
  好在彼此足够契合,“尾衔”稍加思考后开口:“桑织说,家人之间就该这样。我问她这是爱么,桑织摸着我的脑袋笑,说她好喜欢我。我问这句也是爱么,她就笑得更畅快,还招呼丹目一起来听。”
  “尾衔”话至此,唇角稍稍弯起。
  “我没有不舒服,如果‘喜欢’是想要靠近,那么我也是‘喜欢’的。”
  应不悔目不转睛,我却幡然醒悟。
  这霎那,我理解了应不悔与“尾衔”究竟怪在何处——二者都似乎都不明白何为情感,只能在切身经历后,模糊地感悟喜怒哀乐、悲怜爱憎,却还是有些不得章法。
  几息后,应不悔也开口,略微迟疑地问:“你会不会,也想要靠近我?”
  “会啊。”“尾衔”说,“我靠近你、你靠近我,这不是本能么?”
  “那么‘本能’也算是一种情感吗?”应不悔缓声重复道,“我靠近你、你靠近我……这算是‘喜欢’,还是别的什么?”
  “你不知道,我自然也不知道。”“尾衔”提议说,“不如试试看。”
  两个孩子说着,就真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。“尾衔”那双浅色琉璃目里,渐渐倒影出应不悔,待到能够看清时,鼻尖都快要碰到同一处了。
  果真如我所料,应不悔的相貌与幼年“尾衔”,堪称如出一辙。
  这男鬼醒后所谓借用皮囊,也都是在骗我。他和“尾衔”亲密至此,甚至好几次提及感知……莫非前世的应不悔与我,其实是一对亲兄弟么?
  似乎,也不是全无可能。
  可一想到要叫那男鬼“哥”,我立刻打了个寒颤,否定了这种猜测。思绪实在太纷杂,索性不再胡思乱想,我屏息凝神,听俩小孩接下来怎么说。
  二人额头相抵、鼻尖相碰地安静了好一会儿。最终“尾衔”先开口,小小声说:“有点困了,我想回身体里睡觉。”
  身体,难道正是指似蛇非蛇的神公么?我听到此处,悚然意识到什么——我与应不悔,莫非是什么神公孕育出的眷属?亦或借祂之力诞生的山精野怪?
  因此我才得以死而复生,应不悔的魂魄也才能够封存千年之久。若我与他从来不是凡人,这一切才都说得通。
  后来神公式微,我们才会散落两处。也因此,若神公的力量有所恢复,祂必然会想着召回眷属。难道说是因为此,应不悔才在神公的身体里、并且放任神公吞噬我?
  “人居住的地方生息浅薄。”应不悔咬破自己的手指,给“尾衔”喂了一点血,待后者小口啜尽了,才继续道,“若是回到真身再剥离,又得好几次昼夜更替。尾衔,你明天要走的吧?”
  “尾衔”嗯一声,有点犹豫:“是,我不能离开太久,人是很脆弱的。如果丹目他们连着几天找不着我,就会给我立一个土包,人称之为坟。坟往往挖在山坡,祭祀的地方也在山坡,上坟会烧东西,祭祀也会烧东西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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