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·哭泣(谦语篇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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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深夜,她在床上翻来覆去,噩梦过后,睡意全无。熄灯后的房间被一片化不开的黑暗笼罩,四周静得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,而这无边的夜,总能轻易击破人的心理防线。
  心里万千思绪翻涌,是在医院里和母亲最后一面,此后天人永隔,只剩下一块冰冷的墓碑立在眼前,是父亲在被自己捅了一刀后,叫嚣着死不瞑目,充满了诅咒的无声呐喊。
  压抑,孤独,焦躁,无助,这些负面的情绪如影随形,总是在夜里一寸寸吞噬着她。
  她在想这个点对门的人也许早就睡了,可实在害怕,能求助的人也只有他。
  有节奏性地敲门声,带着试探,在门口蓦然响起。
  一向浅眠的人于黑暗中睁开眼,神色有些警惕,打开房门,她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,蜷缩在门口。夜色沁着寒意,她穿着单薄的睡衣,身上胡乱披了一层毛毯。
  听见开门的动静,她抬头,眼眶泛红,目光潮湿,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怯,“我做噩梦了,害怕……。”
  以前她的房间很小,任何东西一目了然,狭小但温馨,而现在她住的地方太大,徒有精致的躯壳,空荡而冰冷,找不到一丝活人的温度。
  他看着她,一时无言。眼神中混杂了困惑与审视。
  她忽然伸手,轻轻攥住了他睡衣的一角,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,“可不可以……让我跟你待在一块?”
  “把灯打开。”方修谦只是漠然丢下这句,随即毫不留情关上房门。
  呼啸而过的冷风从她耳边刮过,惊得本就有些颤抖的身体更瑟缩了几分。
  她紧紧裹着身上的毛毯,也没有再敲门,就这么静静靠在男人的房门前,只要一想到一墙之隔内有他的存在,那些啃噬她内心的阴暗跟恐惧,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,慢慢平息下来。
  房里灯火通明,暖黄的光线驱散了每一处角落的阴霾。
  在门外冻了许久才等来男人开门,宁汐语将自己更紧地裹进毛毯里,安静地蜷在沙发上,直到男人端来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,冰凉的指尖才终于有了一丝暖意。
  她安静到全然不似白天的活泼,神色恍惚,目光发滞。
  见惯了她生动的笑脸,眼前这个沉默到不发一言的人,真让他觉得有些陌生,也许是白天二叔的话刺激到了她。
  “不用多想,你的命是我救的,是生是死,别人说了不算。”
  她没有担心这个问题,忽然说:“很快就要开学了。”
  一眨眼已经八月中旬,而她却始终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能站起,别说是去上学,连基本的走路都无法维持。
  她奋笔疾书,来自于多少个日夜的努力,好不容易拿到了录取通知书,大学没法上,也辜负了母亲一直以来的期望。
  方修谦算算时间,随口应了一句:“是快了。”
  她又问:“我这条腿还能好起来吗?”
  他回:“定期做康复训练,也不是不能恢复。”
  等她好起来,能够正常走路,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。大学不会因为她瘸条腿故而延迟开学,这样的特例跟宽限显然她这个毫无背景的人,根本享受不到。
  等待她的,只有复读,重考。家里发生这么大变故,她只看到未来一片黑暗。
  她把刀插进生父心脏里时,没掉一滴眼泪,此刻却因为无法上大学的事情,而抱作一团,细细啜泣,看样子,伤心到极致。
  虽然有个妹妹,方修谦仍是无法理解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在想些什么。情绪喜怒无常,变化多端。从晴转阴,甚至能毫无征兆地下起暴雨。
  “要哭就出去哭。”把人放进来已经是他不可多得的施舍与仁慈,不代表可以随意他面前宣泄情绪,他的耐心不包括接收噪音的污染。
  “没、没法上大、大学了,还得、复读、重考……。”她哭到哽咽,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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