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(1 / 3)
他们在这一方面总是出人意料地团结。
“我想明白了,既然男人靠不住,不如投奔女人。陈小姐当初说过,若我将笔头倒向你们,必有大作为,那我不妨现在就加入。”
“汪小姐——”蒲争打断了汪时汶,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您那支笔可没少骂我们是‘乌合之众’。怎么,如今倒不嫌我们抛头露面了?”
“讨生活而已,”汪时汶不在乎地轻描淡写自己的过去,“况且,陈小姐那日的言论可谓是醍醐灌顶,让我幡然醒悟了。”
“据我所知,青禾找您是去年腊月的事吧?”蒲争靠在柜子上,抱着胳膊俯视着汪时汶,“这半年以来你可没少编排妇救会和众多女子,‘幡然醒悟’又从何谈起呢?”
“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,”汪时汶从板凳上站起身,走到蒲争面前,“蒲师傅,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吗?”
“不是不给机会,是质疑你的动机,”蒲争无视她质询的眼神,望向一边。
“你过去站在男人堆里压迫女人,如今又想向女人投诚,这是投机,不是同盟。”
“但俗话说,君子论迹不论心——”
“——要是这么说,那你就更不能被称为君子了,”蒲争顺手抓过一张过去的报纸,指着上面汪时汶的文章,挑了挑眉。
汪时汶一时语塞,却不肯示弱,目光如刃般直直刺向蒲争的眼睛。
“汪小姐,我们欢迎想要进步的女性,但不代表我们会无条件接纳背叛过同类的人,”蒲争迎着她的视线,唇角微扬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“你的历史行为已经被我们视为不可信任的信号。我们不是观音庙,不收临时抱佛脚的香客,所以还请您——”
她礼貌地伸出手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“另谋高就”
——“刀子扎到身上了才知道疼,这种人,不值得同情,”杨三敬握着刀向前一劈。
“不过看样子也是被毒害的可怜人,”何红玉靠着墙压腿,“听说她十二三岁便发现了自己的文字天赋,但受制于没读过什么书,所以寻不到什么正经活计,只能写些艳情话本糊口,后来被报社主编瞧见商机,便破例给她收进了社里,这才有了后来的‘燧上闻莺客’。”
“可怜她干嘛?你可怜她,她的笔不但不会饶了女人,而且说不定哪天就背后捅你一刀!”杨三敬挥刀朝何红玉一捅,却被对方一把握住刀背。
“正是因为她从未遇见过引路人,我们才更该拉她一把。妇救会若连迷途的姐妹都不愿救,还谈什么拯救天下女子?”
只听“咣当”一声,杨三敬一把将刀摔在地上。
“何圣人,你忘性怎么这么
快?当时她那篇文章怎么抹黑老蒲和陈青禾,怎么给妇救会泼脏水的?你如今倒是大度原谅了,可那群被她伤害过的人怎么办?你有什么权力替她们接纳?多少姐妹本来已经大着胆子朝前迈了,结果她一篇文章出去,把人全都吓回去了!这后果你承担吗?”
“可我们势单力薄,正因如此,我们才更该把拿笔的人争取过来!难不成要将她这类人彻底赶到我们的对立面,等着她用文章绞杀我们?”
“那便绞好了!”杨三敬一脚踢翻脚边的矮凳,“反正敌人多了去了,又不差她这么一个!”
“——行了!”
蒲争的呵斥像刀锋般劈开空气。地下室里顿时陷入死寂,只剩煤油灯芯噼啪作响。
杨三敬一把拽起地上的粗布背包,头也不回地冲上楼梯。何红玉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起伏,连发髻边的木簪都在微微颤动。余书豪倚在墙角,满脸都是见怪不怪的坦然。
“这种争辩我见多了,妇救会里头经常这样,你也说不上谁对谁错,”她推了推眼镜,“不过我觉得倒是好事,起码——这两人还算清醒。”
那场争执过后,杨三敬与何红玉之间便横亘了一道无形的墙。在陈青禾和余书豪轮番劝说后,虽然何红玉勉强压下了情绪,可杨三敬却始终冷着脸,连眼神都不愿与她对上。 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