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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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应不悔“嗯”一声,瞧着很是虚心受教。可他到底言行不一,竟还要继续朝前靠近我,身后的蛇首也抵着了我的脊骨,两个声音同时从前后响起,一方贴着我的耳廓,一方隔衣裳贴住我的皮肉,往我骨头缝里钻。
  “旁人的我学不来……只有你呀,小恩公。”
  “应不悔!”
  我在前后夹击中头皮发麻:“你别再用化形幻术,赶紧收了。”
  应不悔不徐不慢,依旧用两处声音包裹我,玩味道:“你的意思是,神像睁眼讲话,不过是幻术?”
  “到了这份儿上,还要装傻充愣。”我有些恼了,“这蛇首是你,你亦是此蛇首,闹够了么?”
  “不错。”应不悔飞速道,“尾衔,这是你亲口说的。”
  他离我这样近,背对着殿门,已在方才一番话里落了满身雪尘。白絮轻盈,模糊掉山脚法会的喧嚣,奏乐也好,颂声也罢,渐渐变得模糊不可闻。
  我见应不悔睫毛上也沾了一点雪粒,却似无知无觉,于是伸出手,为他拂去。
  这么一扫,露出一双神色奇异的眼,依旧是一种我没见过的情绪,像是欣然,又好似难过,莫名叫我心弦一颤,不自觉放柔了语气。
  “是。”我道,“应不悔,我说的。”
  我的话还没讲完,耳边就彻底安静了——不仅是声音,别的东西也在迅速褪去。不过眨眼的几息,正殿也被浓稠的黑暗彻底吞没。我惶然抬首,竟只剩下我与身后的这樽像。
  神公仍在,应不悔却消失了。
  祂属于人的部分依旧僵硬,可属于兽的部分已经迅速鲜活。蛇紧挨着我的眼,已经全然凝成一条线。祂眸中泛金,往竖瞳去的部分却渐渐裂开叶纹般的痕。
  蛇目中的金色也层层荡出去,原本冷硬的石像竟然脱了一层壳。碎屑扑簌簌落到地上,露出一颗青色蛇首,额边也微微探出角,其颈有白毛,再往下看,竟还有某处泛着红,似是祂的爪。
  这哪里还能算是蛇!
  祂竖裂的瞳孔如此黑沉,可称深不见底。它摆脱了石头的外壳,体型也跟着膨胀不少,只轻轻一动作,四下都跟着晃动,我手上没东西能扶,下意识抱住了蟒身,抓着鳞片的边缘勉强站稳。
  祂的蟒身滑动,收缩间将我彻底圈在其中。巨大的头颅也逼近我,直至完全将我纳入阴影中后,我才发现,自己甚至不及祂的瞳孔大。
  祂目光威严,逼得我险些不能直视。可奇怪的是,我却并不想着躲避,亦或时心生恐惧。
  我一时不知应当作何反应,只好勉强稳住心神道:“应不悔,还没玩儿够么?”
  没有任何回应。
  神公沉默着,只缓缓吐出信子来,那蛇信最窄处都比我腰粗,瞧着能一口舔死我。
  ……似乎当真,不再是应不悔了。
  我的头脑空白一瞬,飞速构建出一种可能——也对,这神公好歹也是益野神明,只是力量衰弱,又不是彻底消泯了,如何能够容忍一只男鬼冒充自己?
  我和应不悔这般渎神,大概将祂彻底惹怒了,才叫祂忍不住现出真身,施以惩戒。
  应不悔不在此处,许是已经丧生祂口、魂飞魄散了。
  这样想着,被揪住心脏揉搓的沉钝感又开始切割我,叫我霎那冷汗涔涔、经脉酸软。我说不清自己的感受,捱过这一阵后,只觉口舌发涩、头脑昏沉。
  应不悔死了。
  他死了么。
  不对!他原本就是个千年老鬼,早死得很透彻。可那虚弱的魂到底因我而醒,又时时追随。如今神公显形,尤岂是我与他能够抗衡的?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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