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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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从前无所谓生死,是因为所有的死而复生,都是与人打斗,亦或染病而亡。但我连真正的妖魔都没见过,更别提野神了,不晓得自己要是祂杀掉,还能不能复生。
  若是没法再活,我能赶着和应不悔的残魂一道投胎转世么?
  沙沙声响彻这片空间,直直往我耳道中钻,似有无数绒羽扫着耳廓。那信子分明没有真正碰到我,我却忍不住想象它的湿黏。我抬首,又看见祂微微张口,露出雪白可怖的尖齿。
  但祂迟迟没有真正触碰我,究竟想做些什么?
  正当我冷汗涔涔、浸湿鬓角时,祂终于吐着蛇信,发出“嘶嘶”声。
  我听不懂。
  嘶声只是嘶声而已,听着音调古老,或许也是某种语言。可我此前从未听过,不晓得祂到底想说什么。
  我此刻只想知道应不悔的下落。
  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,我拔出殿外捡的刀,破了自己的手掌。创口又深又长,血飚射而出,落在祂鳞片上,也染红了我的手臂。骤然大量失血,我有点头晕目眩,只期盼祂信子能稍微舔一舔血。
  我的血中蕴藏生息,既然能用以沟通生灵,或许也能对祂有效的。说穿了,就算是死,我也希望自己能死得更明白些。
  祂瞳孔收缩,没有兴奋,却像是有点惊了,祂没来舔我的血,蛇首反倒稍稍退后一点,吐信声快了许多。
  莫非,祂害怕我的血么?
  我心下一动,刀锋偏转,想要再割开些皮肉,却在将落不落的瞬间被一股巨力猛地掀翻了——那鲜红的蛇信一扫,力道带得我后仰跌坐在地,弯刀霎时飞出,没入黑暗再无踪影。
  我猛地仰首,左右没有退路力量悬殊,应不悔如今也没了,倒不如放手一搏!
  “怎么,”我问,“你是生气,还是怕了?”
  有什么东西拍在地上,引得整个空间都剧烈震颤,我瞧不见,却直觉是祂的尾巴。
  身为野神,气性果真不小。可说到底,祂如今也只敢在这处空间里同我小发雷霆,却不敢冲出去毁了那什么法会,赶走那什么净隐。想来神佛同人无异,都是欺软怕硬、苟且偷生的。
  不过如此。
  我这么想着,忽然不怕了。待那蛇信再伸来时,我猛地抱住它,身上没了刀,索性张嘴狠狠咬上去。
  滑的。
  蛇信软韧,却没有想象中的腥膻气,反倒融雪似的,透着点清冽的寒气。我咬住祂的信子,像是咬了一捧雪,我直觉伤害不到祂,给应不悔报仇的快意顿时被削弱几分。
  临到有东西渗入口中,我下意识舔了舔。
  是祂的血么?
  可水液也不是腥的,这样咬住,叫我瞧不见血的颜色。只觉口中倏忽滞涩,像有什么粘稠的、流汞似的东西往里渗入,淹没我的舌根和齿缝,又渐渐壅塞住我的咽喉。
 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!
  我后悔了,尝试往外退,神公却没再给我这个机会。我的嘴合不上,那些东西通通往喉咙里淌,我下意识干呕,却无济于事,随即被迫吞咽了更多。
  水液漫涌的速度不算快,这更加剧了我的无措——不知怎的,我能清晰感觉到这东西往下滑,渗入我的五脏。
  我心脏狂跳,胸膛剧烈起伏,不晓得究竟是气是恼还是惧,却在心潮澎湃中,听见了自己骨骼抽节的钝响,甚至连力量也有所增强,一股暖意在四肢百骸间流淌,我的肺腑都被浸透了。
  我不可自抑地抖起来。
  奇怪,伴随着那水液的丰沛,我的心绪也逐渐被淆乱——说“乱”,其实都太过贫瘠了。应当说无数种情绪卷啸而来,喜怒哀嗔相互冲撞,似有万人齐笑、又有千人齐哭,无数话语敲击在我耳膜,无数人模糊又纷杂地讲话,说着千千万万事,祈求千千万万次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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