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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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还活着,我就该继续。
  我的动作没有停,声波太乱了,淆得我耳中尽是嗡鸣,竟还隐约听见了“沙沙”声——我在听见的霎那四处寻觅,不出意料地毫无所获。是以响声不过歇了片刻,又撞散了回荡的余音。
  沙沙,沙沙。
  沙沙声间或响着,我脑中充血,无暇再分心,索性彻底将它当做了幻觉,当做这佛像坍塌前的挣扎。手骨断掉了,我就把掌心的骨碴拔出来,换一根新的。
  血淋淋漓漓地淌,滴到佛像和脚下的白骨上。我从不知自己竟有这样的力气,这样的脾气,我的心像是崩裂了、又被搅碎了,索性抛了弃了不要了,可是余韵还在、被攥住被切割的伤痛尚且清晰,所以我要做点什么,我必须做些什么。
  我再蹲身换骨头时,佛像几乎丧失人形了。
  可我依旧不打算停止,我要它彻底成为一堆破铜,那样我是不是就能再入梦?
  血糊得我快要睁不开眼,我伸手抹一把脸,倏忽止住动作。
  ……墙壁似乎在鼓动。
  与其说是鼓动,倒不如说是在收缩,乃至痉|挛颤动。我深吸一口气后睁开眼,面前的动静却愈演愈烈。长明灯的烛焰堪堪只余一线,幽微地映着墙面,有什么东西水光一般映折,旋即整个供堂跟着颤动,横梁难堪此力,断裂后轰然倒塌!
  这究竟是什么?
  我须得扒着废墟,才能勉强站稳当,周遭沙沙声更密,墙壁的鼓动也更鲜明,我在混沌中咬着牙,强迫自己冷静,继而悚然意识到——
  这佛堂,是不是要活了?
  莫非它原本就是活物吗!
  沙沙声未尽,窸窣声又起,佛堂内咯吱咯吱响不停,废铜被压得变了型,似乎有什么东西快从里面拱出来,墙壁的蠕动也在继续。我该不会、该不会……正在它的体内吧?
  我猛地拔腿,要朝外跑去。
  我不能死在这里!诸多谜团尚未解,谁晓得这佛吃了我,会将我变作什么东西?异化也好炼化也罢,若是记忆再损忘却一切,那么如今种种,又靠谁来寻觅!
  正当转身时,最后一缕长明灯遽然熄灭,堂内霎时陷入幽暗中。我借着院内最后一缕月翳,拼尽全力往外逃。我的力气几乎耗尽了,就连呼吸也变作了急喘,扑出庙门时我险些跌倒,朦朦胧胧扫过一眼。
  太好了,秦三响已经不在这里。
  可是下一瞬,我呼吸骤止、脊背发凉,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结——
  长街竖起来了。
  不,不止是街巷节节上攀,周遭荒芜的屋舍也在紧缩。覆雪的断墙塌下去,白雪下面却涌出更浓更暗的颜色。目所及处整座弃城都在扭曲,咯吱咯吱响个不停,沙沙声也灌满了我的耳道,似乎只剩下夜空还未异变。
  但就在仰首间,无尽的阴影吞噬掉弯月,叫最后的清辉也照不到我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只巨大的金色竖瞳。
  它以倾压之势迫近我,我在这瞬间懵了神,随即被某种冰湿的东西触碰到,继而一股力量掀翻我,叫我失重跌倒在地,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。
  这并非我的冷汗,而是蛇信舔舐后的痕迹。
  “尾衔。”
  我心神剧震,久违地再度听见“自己”的声音——或者说,应不悔的声音。
  它自巨大的蛇首中发出,几乎回荡在整片天地间,那双非人的金瞳紧缩,蛇信贴着我的腰擦过,将我整个卷了起来。
  “跑什么?”祂说,“尾衔,回来了。”
  第19章 身缚身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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